湔江堰轮灌制度的兴起和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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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后期治理湔江堰的过程中，以刘度为首的彭县政府妥善而严厉地查处了湔江堰彭县灌区的用水纠纷问题，率先推出了湔江堰用水轮灌制度。自古以来，湔江堰灌区一直存在用水纠纷问题。据记载，宋代就有为灌溉分水而打架斗殴的事件。清朝末年，彭县九尺乡的张诗六，有田千亩以上，仗着自己官居道台之职，从二十里之外的上源头，取湔江堰之水，挖一条阴沟从别人的土地上经过以灌溉他自己的田。马牧河流域面积广，流域内恶霸地主也多，形成不合理的霸道水规最多最复杂。又如新润河樊宾堰的“四轮八哨三腰台，外拣棒棒水”的陋规。所谓“四轮”，过去钟表没有普及，计算时间无标准，故以紫微星起来开始放水，灌文家、左家、火苍、岳家、张家等堰及麻柳河为第一轮，早饭后灌樊宾堰为第二轮。到了太阳落山时，又回灌文家、左家、火苍、岳家、张家等堰为第三轮。和尚打烧香鼓时，再回灌樊宾堰为第四轮。其“八哨”就是马家堰拣漏水约八小时，因为它本身没有正轮排次，在拣漏水时要找人放哨的意思。“三腰台”就是不该樊宾堰放水轮子的时候，新润河多放三小时水。“棒棒水”说的是当樊宾堰放水轮子过后，河水短时间内还没有扎干，新润河的文家、左家、火苍、岳家、张家等堰的人，手持农具顺便理一下沟渠，暂时得点余水，锄柄一类农具俗称“棒棒”，用锄头一类拣点漏水便称为“棒棒水”。最不合理的是樊宾堰用水，它只有3800亩田却分六成水，其他各堰共有田21000亩则仅分四成水。这种不合理的陋规是由樊宾堰的土豪刘文彬勾结官府，采取贿赂相关人员的方式所造成的。马牧河流域还流传着“金锣玉棍，打死勿论”的谚语。据说是前清升平乡的黄解元又是大地主，这个人买通官府拥有优先放水的特权。至于其“金锣玉棍”是否为皇帝所赐，有何圣旨官文，其他农民何人敢过问质疑？湔江堰及其流域各河的水利纠纷，一是湔江暴涨枯竭变化所致，更主要是管理不善，水规水约不合理有关。强行撬堰放水，打架抢水的事情，更成了各乡各地乡长保长兼堰长，最头疼而又每天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面对湔江堰不合理的水规和水利纠纷问题，1946年5月10日，刘度在湔江堰试行轮灌制度。在试行这个制度前，刘度先行文通知各乡镇保甲长及各河道水利分会，讲明轮灌的好处和道理。但是在执行的当天，湔江堰上游各河各堰的地主及少数水利分会主任，暗地发动农民反对轮灌。地主恶霸为了他们的个人利益，从中挑拨支持，当天堰首各河附近农民数以千计荷锄持械，从河坝中和公路上络绎而来。有的去堰首平梁处毒打工人，丢掷轮灌所用扎水材料。有的赶往湔江堰工程处见物砸物，肆意捣毁。工程处相关人员先期得到消息，便将重要文件图表等带走，人员亦各自躲藏起来。刘度闻讯带县武装警察赶到时，参与闹事的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刘度对这次事件进行了深入调查，得知幕后操纵的人都是几个距离堰首不远的人。因为这些人的耕地都是位居上游的沙质土渗透量大，一直享受放敞水的待遇。一旦实施轮灌，一轮需要三天，下游农田得到了河水，这些居上游的“沙壳壳”田地就要少得河水，所以他们反对轮灌试行。但是湔江堰中下游的农民，却完全拥护这个轮灌方式。刘度在知晓上游农民闹事的原因后，并没有马上采取强硬措施。三天后县府再发出通知：定期于5月18日在堋口中心小学开会，湔江堰上游的堋口、隆丰、永定、集贤、利安等乡长必须到场，水利分会主任，地主乡绅等指使闹事的人更非到不可。18日当天，刘度亲自主持会议，先阐明轮灌制度的必要性和优越性，说明轮灌可以保证更多的土地增产增收利国利民，今后必须坚持推行轮灌制度。湔江堰的老水规将逐步调整和改变，东西河轮灌从今起坚决执行。刘度还严肃宣布：“如果以后再有人敢于出来捣乱，我就立地把他枪决在平梁上，勿谓言之不预！”会后刘度亲自执笔，以县政府名义向全县发布关于湔江堰轮灌的布告。还责成各乡乡长追回被堋口、隆丰、集贤、利安等乡农民抢走的财物，并对一些情节严重者给予了法办。据堋口乡周德全乡长的后人讲：刘度还指示乡长周德全在堋口乡率先搞起百家宴、唱山歌比赛等活动，以团结乡邻化解矛盾，紧接着隆丰、永定、集贤、利安等乡也先后效仿搞起了这些活动。这个看似刘度随口一说的举措实为神来之笔，他不仅为湔江堰轮灌制度推行化解了矛盾，及时争取到了广泛的群众基础，更突出的体现了刘度非凡的管理智慧。

执行轮灌制度的当天，因为湔江上游涨水，平梁水位已够下游灌溉，故暂行停止轮灌，但却为第二年执行湔江堰轮灌打好了坚实基础，湔江堰两千多年没有过的轮灌制度就这样建立起来了。刘度所制定湔江堰轮灌制度，是在充分掌握湔江堰东西各河河床宽度、平梁宽度、河水流量、流域地势、灌溉土地数量等，比较科学合理的计算出东西河轮灌的先后和具体时间。每年春季的国历二月六日为放水的时间，每年轮灌共计四十八天，东西河各为八轮，于国历三月二十五日停止放水，如遇闰年，放水应于三月二十四日停止。具体的操作是：每年二月六日先开放西河水并关闭东河水，至二月九日午后两点停止共七十四小时。再开放东河水并关闭西河水，至二月十二日午前十点停止，共七十小时。在六天之内，东西河各按平梁尺寸轮灌一次，即三天三夜为一个单轮，六天六夜为一个大轮，过后以此类推。在每年的轮灌季节，由湔江堰工程处制定官文公布于湔江堰流域各区乡，各大小堰按规定进行轮灌，对马牧河原有的合理水规予以保留，做到了实事求是体恤民情。1950年1月，彭县人民政府接管湔江堰，将所有的私堰收归公有公管公用，废除一切不合理的水权水规。同年春，由县人民政府令刘度撰写碑文，勒石记其程序及轮灌办法（其石碑立于湔江堰工程管理处殿左边，大约在1958年修建彭白铁路时，因炸石卸土石碑不知去向）。同时流域各区乡和各河系建立用水管理组织，并确定1952年2月3日正月初八开始轮灌，先东河后西河。县政府发通知并附上轮灌时间表，各区乡、各大小堰负责人按规定负责管理轮灌。1954年，县政府颁发《彭县一九五四年管理用水暂行办法》，1955年制定“当轮则放、过轮则停、错轮则补、乱轮则罚”的轮灌原则和管理办法。1960年以后，由于堰首枢纽工程建成，各闸门启闭灵活及调剂自如，将马牧河、濛白河灌区划归西河放水。1961年春开始，并实行东西河各自安排轮灌，重新分配用水比例。1972年渠改后，因正规输水支渠的建成，又将轮灌办法和用水比例进行改进成为惯例。一直到1982年，湔江堰轮灌办法纳入更科学的灌溉制度之中。   今天，随着网络和远程控制的广泛运用，湔江堰的灌溉技术和相关用水制度更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让湔江堰为彭州和沿途各县市的农业、工业等，提供更加优化的服务，有了可持续发展的前景。
（本文作者：鹿鸣）